「魏如萱，你喜歡這張專輯嗎？」在《珍珠刑》發行之前，Waa問了自己這個問題。

後來在節目上，她認真跟我解釋了巴洛克珍珠，「就是那種形狀歪七扭八，在珍珠工廠會被挑起來丟掉的。我覺得我就是巴洛克珍珠。」Waa說，以前的魏如萱總是被說很奇怪。「講話被罵、唱歌被罵、咬字被罵，但是我也沒有故意要這樣，我唱歌本來就是這樣子。」她一度收起棱角，試圖迎合，試圖讓自己更圓滑，像是一顆符合標準的珍珠。然而，她其實就是喜歡巴洛克珍珠啊，為什麼要丟掉？於是，與其說「魏如萱又進化了」，倒不如說，《珍珠刑》是魏如萱更自在地戴起這串巴洛克珍珠了。

可是即便是這樣自信又怪奇的珍珠，形成的過程也是跟其他珍珠一樣痛的。

《珍珠刑》彷彿讓人回到不允許哭泣的場合，「我以為自己了解這個世界了，但其實沒有。我以為很認識自己了，卻發現並不是這樣。」專輯從一團混亂的內心世界誕生，Waa說，既然自己最在乎、最有感的就是生活中的關係，於是浸泡在痛苦中的詞，被帶著張狂、跩態、狂放、戲謔、輕巧的節奏沖刷，就這麼如海月漂浮，直到希望、渴望、疑惑、思念都輕輕落地。

專輯前半部，她選擇讓情緒放到最大，聲音裡帶著怒氣、力量與不羈，像是終於釋放那些被壓抑的話語；後半部，則緩緩沉澱，如潮水退去後的餘波，留下柔軟的呢喃與思念。這種音樂性上的對比，使《珍珠刑》成為她既痛苦又溫柔、誠實又病態的作品，「我把這個痛苦記錄下來放在歌裡面，我知道會有人同理這些歌，但是我那個病態是，我其實寫出來、記錄下來的時候，我超開心，就是我把它卸下來了。」

把苦痛一顆顆串起來的項鍊，穿在身上會美嗎？

「有些事情你沒有辦法直接馬上說出來，但是你可以放在創作裡面，情緒很濃，在歌裡面成立。」寫下來，唱出來，然後讓它慢慢沖散，或者用眾聲傳唱的溫暖，取代掉當時的畫面。巴洛克珍珠每一顆都是獨一無二的，在這個世界上，總有人會非常、非常欣賞它的獨特美麗。不符合標準，扭曲、不規則，但也因此擁有自己的形狀。就像最後，魏如萱回答自己的那樣：「專輯發行之後，不管別人說什麼，都不要太在意，因為我很喜歡、很喜歡這張專輯。」

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太在意，但是，魏如萱，我們也都很喜歡這張專輯哦。



註：可惡，忘記聊〈劣根〉，但那是我最喜歡的一顆珍珠。想想可能是太喜歡了，捨不得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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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覺得冥想最困難的地方，不是趕走雜念，而是跟著雜念一起坐下來，聽聽它說了些什麼。


「不要再要更多訂單了，先把原本的消化掉吧。」這次守夜人將一直以來面向聽眾的療癒力，轉向自己。就像旭章說的，「這是一張既逞強又示弱的專輯。」我們總對宇宙下訂單，許下願望，但當願望沒實現、當失敗降臨時，我們怎麼看待這個過程？「必須承認這個失衡，承認潛意識亂流的不舒適，但我們真的敢講出來嗎？」


有，他們鼓起勇氣講了。


從專輯《我以為宇宙跟我說好了》，到歌名〈讓我悲傷的是快樂〉、〈需要被需要〉、〈覺得自己多餘的時候〉，像是心靈重擊，其實是在等自己坐下來，望向這些漂流的念頭，接受它們的存在，並檢視自己真正的需要。或許我們一直在對宇宙下訂單，卻從未察覺那些已然抵達者呢？


音樂製作也是如此，首腦旭章放下更多，邀請鍾承洋（小洋）共同製作、黃玠瑋擔任配唱製作，與本山共創歌曲，加上守夜人所有團員都獻聲歌唱，都讓音樂畫面更豐富。加之成熟的錄製經驗與表演累積，這次創作不再急於「抵達」，而是回到「儀式感」的動機，聲響的留白、漂浮、堆積，甚至讓聽眾能穿梭其中的唱和，與距離感交錯的聽感設計，像一次次的沉浸體驗，充滿著宇宙的漂浮及空間感。


後來，我們聊到天使數字。那些一次又一次出現的獨特訊號，並不是格格不入，也不是誰的錯，就只是提醒著我們有自己的頻率在發送，那些適合的人會自己對上，無需強求。對頻者不只「聽」，而是被邀請進入某種共感狀態。如同冥想，沒有刻意強調什麼，無需過度解釋自己的存在，就任由旋律、詞句自己去找到出處吧。


宇宙跟我說好了，沒有也沒關係，不需要強求來的答案。有時候光是待著、坐著，感受現在，就已經夠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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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很多人第一次見到舞台上的 Andr，都不太覺得她會緊張或怯場，「但其實我超緊張。」無論是初試啼聲的 EP 入圍金音創作獎，或是第一張專輯聽歌會臺下眾星雲集，Andr 早意識到，自己不能只是愛聽音樂、愛創作的那個陳德安。無論是讓音樂創作時納入福祿壽小團隊，或是展演宣傳時納入觀眾與聽者，當選擇打開臥室的門，總有一些事情會不一樣的。

但她還是那個住在文山區的居民。《shhh, it’s under my bed》是一張莫名療癒的專輯，就像多雨的文山區，潮濕卻安心。對我而言，那是某個你熟悉到不會多想的空間，直到某天離開後，才發現它已經在你身上留下痕跡。文山區進城的方便，以及退隱的與世隔絕，同步出現在專輯裡，就像一班班往返的公車或捷運。「EP 像是速寫，把某種情緒碎片放大，而這張（專輯）相對精緻一些，好入口一點。」幕後功臣當然是製作人韓立康，兩人對彼此的全然信任，加上樂手與團隊多半是還原而非創造 Andr 的形狀，讓這張專輯聽感上自在及能動性十足。

Andr 與同年齡創作者走著不太一樣的路，鮮少共創、相信直覺，心裡也住著老靈魂與許多碎片聲響。「我好像很喜歡自私一點的音樂，你聽得出來它是為了自己而做的，反而更能讓我共鳴。」不強迫自己去符合某種期待，而是讓自己的音樂自由生長，無論黃昏或黎明，魔幻時刻因著破碎歌詞與交織聲響，反倒無時不在，就跟心理的怪獸一樣。

是啊，誰的心裡沒住著怪獸呢？「這些怪獸都是跟我一起共存的，它們跟我睡在同一張床，聽我的夢話，在我醒來的時候陪我一起生活。」專輯圍繞怪獸而生，為此，Andr 還設計了一款怪獸人格測驗，讓聽眾可以測出自己與哪首歌的怪獸最相似。「這些怪獸每一隻都帶有一點點我的影子，」她說，「它們住在我們身體裡，躲在角落，偶爾冒出來。」嗯，我測出來是渴望逃亡的怪獸，喚醒著我那顆熱愛移動、不安於室的心。

「我覺得逃亡本身就會給你一種『我現在掌權，我有決定權』的感覺，那種感覺是很讓人著迷的。」Andr 的音樂裡有著很珍貴的自由質地，困惑、晦暗、既躺平又躁進，各種情緒的流動，像是她內在世界裡不安與冒險並存的縮影。這不是一張輕易給出答案的專輯，而是允許混亂與矛盾共存——某種程度上，這也是一種自由。看來Andr沒打算馴服怪獸，也沒打算趕走它們，而是選擇與它們共存，讓它們成為音樂的形狀。

你的怪獸來找你了嗎？如果有，請好好看向它。可以的話，替我善待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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